英国论坛
农夫,山泉,有点甜,近年成为不少中国城市精英的追求。但我国大城市的市中心没有田,只有楼。
伦敦,是世界最大金融贸易中心之一,在这个地价极其昂贵的城市,不少伦敦人却能在市中心拥有一小块菜地,一整块配额地的年租金才12英镑,怪不得申请租用这些配额地的名单已经排到10年后了。
“你最近在种什么?”已经取代足球和天气成了伦敦人办公室、地铁里谈论最多的话题之一。去年这股“种田风”刮到了英女王的御花园,十米长四米宽的一小块地被开辟出来种上了“金色女王”番茄,“皇家”红豆等蔬果,当然它们并非真的拥有皇室血统,这些濒临灭绝的品种在女王菜园里被拯救得以延续的同时,也让白金汉宫的工作人员和国宴来宾吃上自家种的有机菜了。其实英国王室不是第一次种菜了,早在上世纪的一战时,“自给自足”的种子就散播在大不列颠的各个角落,二战时在女王的带领下开始全民耕种,开垦一切能开垦的地“为胜利耕耘”。如今自己种植有机蔬果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当年大张旗鼓的气势,但不同于那年头缺衣短粮的战争环境,现在吃穿不愁了,取而代之的是高速工业发展下城市人难以排解的身心压力。经济、环境、信任的种种危机,让越来越多英国人渴望回归到生活的本源。
学名配额地(allotment)的城市菜园,是由政府出租给居民自行耕种的公用地,人人可以登记申请。伦敦地区一年租金根据地的大小从几镑到几十镑不等,费用基本是象征性地收取。由于近年人们对种菜的热情愈发高涨,配额地的需求量暴增,但毕竟数量有限,伦敦的菜园几年前就全部客满了。尽管如此,申请者还是打破头也要挤进名单,今年起,很多伦敦的菜园改为只接受住在菜园所在地三公里之内的申请者,政府也在网站上发布每个菜圃排队的人数和预计等待时间。等待时间最短的也要4年,最长的预计10年。目前全伦敦有4300人在等待名单上,比十年前多了3000人。不过,一旦熬出头,只要不是自愿放弃便可永久使用。
开心农场,开在伦敦交通枢纽
菜园自然是越靠近市中心和居民区就越抢手。Lamlash菜园位于伦敦南华克区(London Borough of Southwark)的“大象城堡”(Elephant&Castle)附近。南华克区邻泰晤士河南岸,以多民族和多元文化闻名,大象城堡是该区的交通枢纽,这里既没大象也没城堡,只有迷宫般的地下通道和24小时不断的车辆轰鸣声。可谁会相信,刚才还在车站摩肩接踵的我,几分钟步行就来到了一个现实版的“开心农场”。
那天傍晚,我下了双层公交,从购物中心前穿过地下道,从11个出口中找到了正确的那个,顺着大象城堡休闲中心旁的小路前行,人流车鸣声淡出,间或有几双刚下班的高跟鞋呼啸而过。城市的背景音渐渐消退,之后就只剩心跳和脚步声,接着是各种鸟叫的共鸣声渐渐大起来……不到五分钟, 我到了!
“咣当咣当”,一头汗的马丁(Martyn Thomas)已经挥着巨大的铁链笑盈盈地开门。(铁链是防止小朋友进来捣乱和狐狸松鼠偷吃用的,但这条防君子的铁链基本不起什么作用。)
走进“桃花源”,空气里有种下过雨的清凉和泥土的味道,是有人刚刚浇过水。这片城市中心的菜园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,分布在lamlash 社区街道的两侧,24个配额地由50多个居住在伦敦各处的人们分配使用,其中一半以上是附近的居民,马丁就是其中之一。出生在英国威尔士的他,二十年前搬到伦敦定居,家离菜园步行两分钟。他在七个月前得到了这半块配额地(不包括公共用地大概3米×5米),年租金6英镑(一整块配额地的年租金是12英镑)。
尽管地并不大,但马丁相当满足地说自己是个幸运儿。六年前在政府上班的朋友把他的名字放到了长长的申请名单上,六年后,他有了属于自己的菜地。配额地只能用于种植植物或饲养家禽,申请上就得立即使用,每年政府会派人到各个菜园检查每户的使用情况,那些绩效不佳的“地主”在几次敦促后仍不悔改,就会被开除出菜园,于是那块杂草丛生的荒地又会成为像马丁这些新主人的宝地了。
自己种的,最“有机”
马丁的地被分割成几块,有些绿油油一片,也有若干株瘦小的植物斜躺着。几盆育苗的花盆周围是各种工具,旁边的长椅上,啤酒、苹果酒、橙汁和半瓶可乐摆了一排,旁边还有袋奇形怪状的香肠。马丁说:“这些都是给鼻涕虫的,我们的在凉棚里,是冰镇过的!”“鼻涕虫?”“不对付它们,种的菜刚发芽就都被吃光了。但我不想用杀虫剂,”马丁指着几个嵌在地里的小碗,里面盛着深色液体,“美国电视节目说鼻涕虫喜欢可乐,但这不起作用,今天打算试试啤酒和苹果酒。”“香肠也是?”“当然不是了,这儿有人喂野狐狸,那些狐狸喜欢把香肠埋在地里,我每次过来都会找到一些。”我后来也亲眼看到马丁从地里挖出香肠来。除了“种香肠”,马丁的地里还有草莓、豆角、西红柿、韭菜、洋蓟、芝麻菜、甜玉米、土豆、洋葱、菜花……种得真不少!“新人的通病,”马丁说,“这儿就像实验室,有很多东西我想尝试,当然有惊喜也有失败,但乐趣就在其中。你瞧,我的芝麻菜总会给我信心!”
伦敦人种地的热情和他们特殊的食物来源分不开。西班牙的洋葱,埃及的香菜,美国的苹果,中国的花生……英国蔬菜水果绝大部分靠进口,年进口额约100亿美元。随着有机蔬果市场在英国和欧洲大陆不断扩大,英国目前拥有欧洲最大的有机水果市场,供求失衡是显而易见的。包括马丁在内的很多英国人都表示,如果有别的选择,他们宁愿不买超市货架那些漂洋过海的昂贵蔬果,而有机蔬果又要再贵上30%左右。全食食品公司(Whole Food Market)是全球最大的有机食品连锁超市,它在伦敦六家分店的生意都很火。这家店的产品被贴上“有机”认证标签后,比超市的同类产品的售价高出 40%-175%。经常光顾这家“贵族超市”的人,大部分是中青年的中产阶级群体。
在伦敦,“有机”已渐渐成为全民性的主流诉求,但对于市场上的有机产品各人褒贬不一,于是自己种成了必然趋势。其实 “种”就比“买”更“有机”。Organic这个词的词根来自Organ,Organ又源于Origin,意为本原,初始。越原始越贴近自然本性就越有机,古人也是从自产自销,到以物换物,才发展到买卖的。切实的需求,加上几百年传统的园艺熏陶以及媒体宣传,种地,这个“乡下人才干的事情”,如今在伦敦这个大都市切切实实地流行起来。
回到社区
马丁的配额地靠近菜园的围墙,墙头的芝麻菜茂盛地伸展,墙外是一排排居民楼。这里的居住环境因为菜园而增加了绿色指数和社区活力。安德烈老人是这里的住户,窗户就对着马丁的菜园,老人经常会在窗口与马丁还有其他种植者聊天,渐渐地大家成了朋友。
城市菜园的存在活跃了社区气氛,各人带着共同的兴趣,互相取经,交换幼苗,大丰收的季节聚在田里野炊,分享着各自的故事和刚摘下来的新鲜蔬果。一片地,一方天空,一起体味劳动的原始趣味。在这个自由天地,你可以尝试种种市场找不到的奇异水果、泡杯下午茶和隔壁“地主”闲聊,或者在雨后、在第一场雪飘起时,来菜园散散步。
但是对很多城市人来讲,社区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,有的人甚至住了多年还不认识自己的邻居。这个人类群落原始的组成单位,正随着城市生活节奏的加快变得模糊而抽离。马丁说:“‘回到社区’不一定要特意抽出时间参加社区活动,其实只要稍微多关注一下每天居住的环境和周围的人,就会发现这里潜藏着生活的本来面目。”
“它能让你的生活轻盈起来,”英国非营利环保组织碳军团(Carbon Army)的志愿者凯伊谈到城市菜圃,“自己种自己吃大大减少了“食物英里数”(注见名词解释),这就真正将低碳的理念付诸行动了。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他们餐桌上食物的来源,我们在做的就是帮助人们了解它的重要性,帮助他们自己种植‘民主的食物’,也就是安全的,被公正生产出来的可持续食物。”碳军团目前正和伦敦卡姆登区的几个社区菜园合作,为当地居民提供相关知识和技能的帮助,他们中大部分是像凯伊一样的年轻志愿者。
而马丁不久前辞了工作,一心种菜,开始全职农夫的田园生活。有经验的种植者会在春天多育一些苗送给这些新人。我们见面的时候是五月末,伦敦早晚仍比较凉,不过播种工作大部分已经完成,接下来就是浇水和施肥,细心地维护,等待“硕果累累的秋天”了。
菜园设计师
让菜园能吃又能看
今年5月刚结束的切尔西花展(Chelsea Flower Show)向人们展示了水果蔬菜也可以种得如花圃般美丽。不过由于缺乏专业知识,很多人在慢慢增大园子里蔬菜水果的比例时,发现花园似乎不如原来漂亮了,而且蔬果的收成也并不理想。
这时,职业菜园设计师的出现成了焦点。
莎拉(Sarah Veniard)原来是花园设计师,这几年因为越来越多客户有此需求,开始尝试设计菜园。怎样才能让菜园既实用又美观呢?莎拉学习过园艺和永续农业,在家附近的菜园里也有块自己的配额地,她的回答是:从大自然里寻找创意。“选择植物不是花朵漂亮就好,它要能够和其他的自然物种沟通互动。”她说自然界里某些植物与植物,以及植物与昆虫就是天生默契的搭档。顺应自然,再加上创意和爱,就是她的设计初衷。去年莎拉去了秘鲁的亚马逊流域,“我非常吃惊那里的人对森林的依赖程度,他们的食物和做衣服的纤维都来自森林。”
莎拉对于“永续农业”简单的解释是:观察大自然的图案,创造可持续的人类生存环境。“永续农业”的理念其实就是回归到自然的生产生活中去,它在1970年由比尔·莫里森等几个生态学家提出来,目的是要减少人们对工业化生产和社会分配系统的依赖。近些年来西方出现不少在社区推广并实践这一理念的团体组织,比如英国的永续农业协会。
对于大多数中国城市人都住公寓的状况,莎拉说:“其实只要有一扇窗就行。”莎拉建议可以选择在阳台种些生吃的沙拉菜,它们很好种,比如莴苣叶和小红萝卜。可以种芳香植物用作调味和茶饮,如九层塔、薄荷、香菜和葱等,它们大多只需要阳光和水。豆子也是不错的选择,不需要太多水。另外还可以培育豆苗,红豆、绿豆和豌豆都是不错的选择,清新又有机,但要注意温度,定时换水。如果阳台空间大而且阳光充足,盆栽的果树会带来很多惊喜,当然照顾起来也要多花些心思。
“如果你吃自家种的菜同时也吃肉,还不如只吃喷洒农药的菜。他们不可能给动物喂有机谷物,农药进入动物体内产生许多毒素,食用肉类的人成为农药的终端保存者,而且肉类还含有环境荷尔蒙,动物饲料等其它毒素。”莎拉是素食主义者,目前在为Inspiral Lounge的素食生活方式杂志写关于蔬菜种植的专栏文章。
杰姬 西式草药和芳香疗法医生
采把柠檬香蜂草,泡壶减压茶
“让我看看你的花园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。”英国桂冠诗人阿菲德·奥斯丁(Alfred Austin)说。在城市菜园里,不同菜地也依主人喜好各具特色。这块由盆栽果树围绕着各种芳香草本植物组成的菜地,主人杰姬(Jackie Power)是西式草药医生(Medical Herbalist),芳香疗法医生(Aromatherapy Practitioner)。杰姬的这些草本植物是用来烹饪、泡茶、欣赏花朵的,不会用于治疗工作,不过有时也会为病人泡些这里采的花草茶。“这个非常美的灌木是穗花牡荆(Vitex Agnus Castus),很多人把它当观赏植物来种但不知道它的用途。我用它来配置补充女性荷尔蒙的药剂,但当药用时我全部从工厂购买。种在这里只因为它太美了!”杰姬共种了十一种草本植物,她耐心地为我一一介绍。“它会开美丽的蓝色花朵,根茎闻起来有点像洋葱,可以切碎放在沙拉里,”杰姬掐下一根细香葱(Chives)捻一捻放到我鼻子前,“其实应该剪掉它的花,但谁忍心呢?”
柠檬香蜂草(Lemon Balm Melissa)是杰姬的最爱。她经常下班后来菜园采一小把,回家洗个热水澡,泡一壶柠檬香蜂草茶。她说这能缓解她的压力,对睡眠好。她又让我闻了月见草(Evening Primrose)、薰衣草(Lavender)和马乔兰(Marjoram)的味道,马乔兰是她做饭经常会用到的调味料。
杰姬的果树是少有人种的古老品种,根浅,果实小,放在花盆种正合适。“15年了它们一直这么大。别人说我不可能在这个国家种活它们,但它们都结果了。” 杰姬指给我看那个学名叫“探索发现”(Discovery)的苹果树,上面挂着几个还没成熟的绿色果子。她还种了两种梨树,分别叫“和声” (Concord)和“威廉姆斯”(Williams’ Bon Chretien)。据说她家的阳台上还有十株同样的果树,但因为阳光不够充足,结的果子不多。杰姬带我看她的浆果时,一只黑猫从树丛里懒懒地斜出来。杰姬摸摸它说:“我爱这里的动物,尽管它们有时候会破坏我的植物,但毕竟这也是它们生活的地方,我们得和动物分享这里。”杰姬抱怨蜜蜂很少:“往年它们来得早,今年天气不太正常。我很担心,没有蜜蜂我们都会有麻烦了。” 杰姬说种菜是个力气活,有了菜园以后再没去过健身房。
杰姬的家从这里坐车要一个小时,当时申请这个菜园是因为等待名单上的人数相对少而且交通便利。临走时我跟杰姬说天气预报报了会有雨,她说天气对她不是问题,她需要的是多挤出些时间,呆在这里。
纳森 园艺师
老公种菜,老婆做菜
一个菜园里要是有那么一两个专业人士必定非常受欢迎。纳森(Nathan Mills)是伦敦Dulwich Park的园艺师,大家都说他是花钱最少,种得最好的人。他一年除了12镑的租金,只用再花不到10镑购买种子,就可以提供他和妻子两人一年75%的食物来源,这对于去一次超市就要花二三十镑的伦敦人来讲,有点超现实。
“除了种子,我几乎不买任何东西在这块地上,工具都是旧物回收和捡来的。这里的哲学就在于回收一切能回收的东西,好像大自然的规律:循环,再生。”纳森用旧婴儿车收集落叶,用捡来的铁网罩住幼苗防止动物破坏,他的手推车还有休息的石凳和木椅都是他工作的公园淘汰的。问到纳森种了哪些菜时,他腼腆地笑了:“我妻子是最棒的厨师,她是希腊人,基本上她想种什么我就种什么,我种菜她做菜,还有这些花她也喜欢摆在家里。”纳森说自从种菜以后,他家菜谱比以前有创意多了,前几天他们做的西红柿蛋糕很受朋友欢迎。
菜园里有棵大树,也是战争的幸存者。因为蔬果在大树旁很难生长,纳森就在树周围种了各种花,大家找来椅子和小石桌,摆些装饰品,于是这里成了可以喝茶聊天的公共用地,纳森担当起照顾这些花草的任务。纳森筛着有机肥,细的给蔬菜水果,剩下粗一些的就给大树和花草。“大树不介意这个,”纳森说, “菜园的四个角落都有公用的肥料池,是去年植物根茎发酵而成,我们不用化学肥料。”
要说天天工作和大自然在一起,下了班怎么还想种菜呢?我问纳森是否喜欢泡吧,纳森说:“这儿就是我的酒吧!”说完他从木桩后拿出一罐 350ml装的啤酒,扯下拉环,呲的一声沁人的凉气喷出来。纳森以前经常往酒吧跑,有了菜园以后,如果不是朋友叫不会主动去了。他喜欢傍晚时,干活累了就在旁边便利店买罐啤酒,坐在他的“太师椅”上。他喝一口啤酒说:“只有白天和晚上都在菜园才能真的了解它。夜幕降临后这儿是另一番景象,非常美。”前两个晚上纳森都是晚上十点回去的。他对菜园的一切了如指掌,尤其是对他的夜行动物朋友们。听他讲着三十多只青蛙迁徙的故事,还有识别不同昆虫的叫声,不知不觉,周围已夜色朦胧。只听纳森背后的草丛里沙沙作响,纳森看到我的反应笑着说道:“他们刚添了个新宝宝,晚一点狐狸爸爸会出来觅食。”
纳森的菜园靠近路边,我们聊天时,很多下班路过的居民会和他打招呼。“如果没有这个菜园,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他们,因为我住在那里,” 他指着我下车的车站方向几座高楼,“我和她在大象城堡相识,那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。这儿去哪儿都很方便,我上班和外出基本都骑自行车。有城市的便利,又有了菜园……我们什么都有了。”
夜晚的菜圃真的很美,身边冰凉的空气里充满生命,植物耳语,昆虫低吟。纳森拨开一片紫罗兰,有只飞蛾在花蕊上振动着翅膀吸收能量。
第一次,我感受到在都市也可以这样贴近土地。
名词解释
配额地(Allotment)
伊丽莎白一世时代, 女皇下令把土地分给贫穷和无家可归的人耕种或饲养动物,于是 “配额地”这个词诞生了。1943年,全英约740万户家庭自己种菜,生产出全国十分之一的口粮。战后随着经济好转配额地的需求骤减。而后由于信贷紧缩和食品价格飙升,新的一轮种地热潮随之而来。
食品英里数(food miles)
这一概念1990年起源于英国,顾名思义,指食品从离开生产地直至进入消费者厨房的运输距离,是衡量食物对环境影响的一项指标。
转型城镇(Transition Towns)
2003年,英国学者罗布·霍普金斯针对石油的“哈伯特高峰”和气候变化问题设计了一套能源行动计划,立刻被当地政府采用。回国后便在托特尼斯郡正式发起了城镇转型运动,其主要目的是倡导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和建立本地化的生态弹性(Ecological Resilience),摆脱对石油的依赖,现在已经是有国际影响力的大规模社会实验。到2010年5月,超过300个社区成为官方的转型城镇 。